周洁30岁,人长得俏丽,白白的皮肤,细细的腰。不过,她命不好,先是生下一个傻闺女,再就是,29岁那年,丈夫车祸死了。 后来,她选择再嫁,嫁给了一个比她大15岁的男人,他是个矿工,叫陈强。
周洁吃不了苦,何况还有个傻闺女。重要的是,陈强在矿上,收入也不高;但当地有个俗规,如果矿下出了人命事故,一般矿主会补偿抚恤金三四十万元。 周洁有心计,因为穷怕了;不然,她这么水灵的人怎肯嫁给腿脚有点毛病,又老又难看,连嘴都有点歪斜的陈强呢?
陈强也知道自己不配,所以结婚后,就像得了个宝一样,什么事情都想着她娘俩。 他挣的钱,一分不少地交给她,可一个月也不过是2000来元,除了吃饭穿衣剩不下多少; 她不甘心呐,傻闺女将来得用钱,周洁的内心深处不想一辈子跟他这样过下去。
那两个年头,到处是矿难,为什么他就遇不上呢?周洁时常会想到这个份上去,如果他死了,她就可以拿到这三四十万元钱,她就可以轻松些生活,然后顺理成章地再嫁人。 这是很恶毒的想法,但却是真实的,这个女人心里有时就这么想。
家境的窘迫,让周洁想起了法子,用有限的钱去买些性感的衣服,常用胭脂粉打扮自己;私下里找周边的男人打情骂俏,勾引男性和她玩; 有人和陈强说:“瞧你媳妇,拿你的钱打扮了和别人鬼混!” 他只“嘿嘿”地笑,也不说什么; 再有陈强好点的哥们对他说起此事时,他会叹口气说:“她闷得慌,让她玩吧。”其实,心里哪会不疼,他是不愿意她这样疯的。
平时,只要周洁说了一句想吃红橘,他就去市区买;周洁有点感冒咳嗽,第一个赶去矿区配药的就是陈强,他做这些从来都不会事先告诉她。 矿上经常出事,当周洁知道出事后,她的第一个念头闪过的是,会不会有他? 这样有过好多次,她还自己跑去过现场,但都没有陈强……
有次,她在失望中蓦然回头,她看见陈强举着红橘走到跟前,天真得像个孩子似的说:“你喜欢吃的,我又买来了,给!” 他说:“我给你去镇上买红橘,和别人倒班了!” 她“哇”的哭了,哭的是因为希望落空; 他劝道:“我没事,你别害怕。”他以为她是被吓着的。 吃着红橘,周洁心里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,真是个坏婆娘。
他更疼她了,也心疼闺女。偷偷地,他和山里人家说好跑去山上种树,一个月种四五棵; 有人问他,种这些果树干啥?他笑着回答:“给她们娘俩种的,以后我死了,这些树也大了,可以养活她们。” 这话传到她的耳朵里,她的心一酸,眼泪不禁落下。
后来,周洁染上风寒病了一场,他衣不解带地伺候她;半夜里醒来,发现他抱着她的脚;她问:“你抱着我的脚干吗?” 陈强说:“你一醒,我就会知道,省得你要解手没人搀着。” 她听后真的哭了,哽咽着说:“你真傻……”
病好了以后,她说:“咱不去矿山了,矿上总是出事,前几天又死了好几个人,我怕。” 这次她是真心的,因为想明白了,人是最重要的,人没了,就什么都没了。
之后,她老实了,哪也不去,不再打扮得妖精似的。她开一个小卖部,守着他过日子。
不久以后,陈强隐隐觉得胸口下疼,做一小会儿事,豆大的汗珠就落下来,于是偷着吃止疼片,一块钱十片的那种;一吃就是五六片,可心口窝子还是疼; 他偷着去镇上看大夫。大夫说,肝癌,晚期,最多活三个月,想吃啥吃啥吧,别委屈了自己。
陈强到街上,把带来的钱全花掉了;他买了好多东西,有她的衣服,闺女的花褂子,她常用的胭脂香水,却没有给自己买一样东西。
第二天早上,他说,他和周洁说:“外面我们先不要去了,矿上熟悉,老板也要留我,叫我去上班。” 她说:“不要去,太容易出事,人安全最重要!” 他还是“嘿嘿”地笑,说:“没事。” 他去到矿上对老板说:“给我难的活,累我不怕。”老板当然愿意,把他派到矿井的最深处。 肝疼的时候,他就在黑暗中叫着她的名字。
矿井上班第三天,井下开始渗水;再不及时上来,就可能塌方; 他本来是有机会跑掉的,可他已做好准备;有了三四十万元,她和闺女一辈子就不会太苦了。于是,他没跑,也没呼救。
得知消息后,她头都没梳就跑来了,用手扒着满身是煤的黑人,手流了血;看着他的尸体,她叫着陈强的名字,哭吼道:“叫你不要来这儿上班,不让你来呀,你怎么偏偏要来找死呀!”
后来,当洗干净陈强的身体后,周洁从他的口袋里翻出了医院的诊断书;这时,她傻傻地什么都明白了,在诊断书上面的空白地方,陈强留下了他最后的笔迹:“媳妇啊,我去了,你带着孩子要好好过日子啊!” 这是男人用自己的生命对她最后一次作出爱的承诺!
世界上有一种爱是无声的,是甘愿付出的; 陈强虽然长得难看,是个无名的弱势矿工;但他的内心对女人孩子有着一种强烈的,最为深沉的爱。这种爱最终以自己的生命来默默体现。
女人最需要的是被真心的疼爱与呵护; 尽管周洁初始对婚姻有些邪恶和不正经,但还是被陈强那种最内在本色的人性的真爱和善良的光辉所感动; 周洁从亲身经历中懂得了女人最需要的是真诚,是被心疼,是苦难与痛苦中的陪伴。 |